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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云亮】过江

海天一白:

·伪史向,因为三国时间线忘的七七八八了,又是个地理废,所以不要细究


·小船前行有湍流,想好再上


·无月英设定


· @尊酱—说难不更新嗝屁了   的点文,粮性互喂!




【云亮】过江




  诸葛亮前往江东吊唁周瑜,只带了赵云一人。




  他心中自然是哀痛的,他踏进周瑜灵堂时看见周夫人哭成桃子一样的双眼,瞒目都是飘荡的白幔,江东诸将对他怒目而视,而他眼里没有那些,甚至一时间身边的赵云也忘记了。




  他跪地痛哭,哭的情真意切,连吴主都为之动容。




  诸葛亮想,这些人是知道自己与周都督的情谊的。




  他不由回忆起最后他见到周瑜那次,周瑜领着兵,胜不胜,败不败,溜溜达达回去。而半途他就在山上小亭等着自己的知音。




  他看着周瑜拾阶而上,坐在他身边,他摇着扇子为周瑜打凉,下面的江东众将恨不得上来把他剁成肉泥,可周瑜只是轻轻一摆手,屏退诸将,轻轻问了诸葛亮一个问题:“孔明,你到底想让我死还是活?”那时周瑜认真地看着孔明,仿佛真的要把自己的一生都搭在诸葛亮的一句话上。




  诸葛亮也愣了,打扇的手势也慢了下来:“这我要反问都督,你活够了还是没活够?”




  周瑜笑了起来,苦涩又孤寒。他笑果真这世上只有一人懂他,可惜那人竟然投了刘备,哪怕是他拍着身下的椅子说这里给你坐,那人连瞧都不瞧。




  诸葛亮问他,活够了,还是没活够。




  其实两人都知道答案。那就是他早就活够了,从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再撼动这天下三分之局那一天开始,他就已经活腻味了,多活一天都是煎熬,江东与曹魏尚可一争长短,可三分之局,就如铜墙铁壁,只能干耗着。




  他算过,诸葛亮也算过,二十年,三十年之后,这局势都不会有丝毫改变,四十年之后,就赌的是气运了。可他等不了那么长时间,也不甘心等。




  所以只能死,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三分之局越做越死,死了就不会不甘心。




  “周都督,孔明是希望你活下来的。”诸葛亮说,“可是我怕你生不如死。”




  周瑜一抬头,与诸葛亮眼神一对,那眼波一荡,百转千回,顿时扎的周瑜的心尖都在冒血。




  周瑜咳了一声,诸葛亮递过一卷手帕,接在周瑜嘴角,周瑜一口血吐在帕子里,被孔明仔细藏好,没叫他人看见。周瑜平复了一会儿,起身:“孔明,等我死了,你送我一程吧。”




  于是诸葛亮如今就在这里,无论是柴桑还是龙潭虎穴,他也如入无人之境。他自然是不怕自己被人砍死的,如果因为害怕就无法来,那他也不配做周瑜的知音了。




 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赵云。




  吊唁之后,两人一起出了都督府,诸葛亮泪痕未干,白衣胜雪。赵云也是一身白袍,可外边罩了一层银铠,守在诸葛亮身边寸步不离,平白多了一股肃杀之气。两人刚上船准备返回荆州,岸边忽然传来一个幼童唤他的声音,赵云与江东诸人都不熟,下意识握住剑柄,反被诸葛亮遮了一下,这才慢慢放下戒备。




  “是我侄儿,没事的。”诸葛亮轻声说。




  等那幼童近了,诸葛亮摸着幼童的头:“恪儿。”




  来人正是诸葛瑾之子诸葛恪,诸葛恪提着个竹篮:“二叔!”他微微一笑,两排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招摇,“我母亲特意嘱托我带给二叔的,我父亲也想来,只不过……”




  一切尽在不言中,血浓于水的兄弟,如今已是分侍二主,见了恐引猜忌,只是不见又舍不得,只能托家中小辈来送些东西来,以寄思念。诸葛亮打开竹篮,看见里面一个个揉的雪白的江米团子摆在当中,惹人喜爱。




  赵云笑着问诸葛恪:“这是谁做的?”




  “我娘做的!”




  赵云提了一下唇角,招呼两人上船,将江米团子取出来,分了诸葛恪一个:“你也吃。”




  诸葛亮忽然拉下脸来,诸葛恪反笑道:“那怎么成,回去阿娘要闻嘴里味道的,要是酒味不散,我拿什么搪塞?”




  赵云还欲再说,被诸葛亮冷声喝止,诸葛亮飞了他一眼刀,再缓和颜色去看天真懵懂的诸葛恪:“恪儿,回去吧,告诉你父亲就说,人虽隔千里,书信可常往来。”




  诸葛恪用力地点点头,跑出船舱,向着来的方向走了。等再也看不见诸葛恪,诸葛亮忽然神色一凛,抓住赵云要扔掉糕点的手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


  赵云反手将诸葛亮手一拧,将人两手都握在一处,把他扣在怀里,船上窗蓬一撑,眼看就要把那十几个白嫩嫩的江米团子扔下去。




  “那是我大哥给的,大嫂做的,长兄如父,长嫂如母,他们还能害我不成?”诸葛亮急了,扭动着身体,想要挣脱双手去够那团子,“赵云,赵子龙!”




  最后这一喝竟然动了七分怒气。




  赵云掀起眼皮看着他:“那好。”他放开了诸葛亮,拈起刚刚诸葛恪没吃的那个团子放进嘴里。




  诸葛亮下意识扑上去就要撬开他的嘴:“你这是干什么?万一有毒怎么办,快吐出来!”浑然不觉他说的这话与之前自己说的完全背道而驰。可团子小小的,咕噜一下就下肚了,诸葛亮急得脸都白了。




  赵云把诸葛亮搂在臂弯中:“长兄如父,长嫂如母,你兄就是我岳丈岳母,你既然说无事,那我就尝尝。”




  这话说的让诸葛亮白皙的脸上腾起红云,三寸灵舌竟然像灌了铁,磕磕巴巴接不上话,他一身吊孝,本是肃穆庄重,抹上这艳色倒是显出一分俏丽。




  赵云放开诸葛亮,去用江水漱了口,回来时看见诸葛亮呆呆地看着那江米团子,他恳言相劝:“你兄嫂不会害你,可你侄儿呢?他自幼长在江东。除了也姓诸葛,可与你有半点情分?”




  诸葛亮张了张嘴,无话可说,他不愿这样去揣度一个孩童,但也不得不承认赵云话说的有理。




  赵云又说:“如果明天我还没毒发,我就不拦着你吃,可好?”




  诸葛亮叹息一声,把篮子扣上。




  夜里两人睡在一处,诸葛亮听着外面的水声,身边传来赵云平稳的呼吸声,伴着月夜清辉,他安然入睡。一睡就到第二天早上,诸葛亮起身,看见船头一个人影,他欣喜若狂,从后面抱上去:“子龙,我说什么来着,定不会有事。”




  赵云慢慢回过头,眉头刚刚舒展,忽然一紧,一口鲜血就喷在诸葛亮的肩膀上。




  白衣上洒落点点红梅,诸葛亮霎时间心都被冻成了冰。




  赵云摇摇晃晃向江面栽倒,听见诸葛亮声嘶力竭大喊:“子龙!”




  *




  诸葛瑾半夜被吵醒,正气着谁扰人清梦,还没来得及整衣冠就被小厮拉到堂上,一黑袍男子提着竹篮,烛火下那面容竟然生出几分狰狞,男子拉下兜帽,诸葛瑾大惊:“二弟,此地危险,你怎么还没回荆襄!”




  诸葛亮嘴唇颤了颤,将竹篮上的布掀开:“大哥,这是不是你托恪儿送来的?”




  “是……”诸葛瑾刚承认,一探头便脸色煞白,“我托他送的是一壶花雕和三块你大嫂做的桂花糕,这团子何处来?”




  诸葛亮听完闭目,眼泪簇簇落下,诸葛瑾赶紧把弟弟搂在怀里去擦他眼泪,诸葛亮把脸埋在兄长衣袖中:“大哥,恪儿要杀我……”




  *




  诸葛恪夜里被人从床上拎起来,还没等他看清人脸,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,可他不恼,反而高兴的很,直视着打他的诸葛瑾:“二叔死了?”




  又是一巴掌扇过来,这次不是诸葛瑾,是他母亲周氏。




  “你说,你下了什么毒!如何解?”周氏声音凄厉,怒目圆睁。




  “二叔死了没有?”诸葛恪仍旧不依不饶地问。




  周氏听见这不孝不义之话,怒极攻心,晕了过去。




  屋外一声叹息,诸葛恪如被浇了一头冷水。




  诸葛亮双手拢在袖子里,站在门口,提着一盏灯笼,神情寂寂。




  “大哥,让我跟恪儿说说话吧。”




  诸葛瑾犹豫了一下,抱着昏迷的周氏出了屋,诸葛恪想喊他,可喊不出来,他既然都做下那种事情,还有什么脸让父亲护他?




  诸葛亮找了张椅子坐下,诸葛恪站着,诸葛亮问:“你为何想杀我?”




  诸葛恪索性心一横,实话实说:“我是为江东子民,周都督是我江东栋梁,撑着我江东的天,他因你而死,我要杀你为他报仇,何错之有?”




  诸葛亮听着,沉默许久,忽而一笑。




  诸葛恪大喊给自己壮胆:“你笑什么?”




  诸葛亮把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,在周瑜的灵堂上,就是这十根手指弹了一曲《长河吟》为他送了最后一程。诸葛亮慢悠悠地说:“我笑公瑾,这偌大一个江东,竟然真没有人能懂他。”诸葛亮眼皮一掀,飞去一个眼刀,吓得诸葛恪两股战战,“你小小年纪,就敢利用自己的优势趁我不备来杀我,的确很勇敢。不过毕竟年纪太小,做事缺少远见,心思也不细腻,有勇无谋,以后恐怕大哥得要多费费心了。”




  诸葛恪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性命无虞,于是挺直了腰板:“我算不过二叔,不过二叔要是真没事,也不会深夜来访,既然您在这里,这说明我的毒还是下在某个人身上,而且此人对二叔很重要,侄儿想来想去,大概就只有那位赵子龙将军了吧?二叔要是管我来要解药的,我可没有!”




  诸葛亮单手支颐,歪了一下头:“恪儿,你怎么就没想想,为什么你一个稚童都能杀我,可为何江东文臣不能,武将将不能,就连孙权也不能?你觉得你的智谋能胜过他们吗?”




  诸葛恪想来想去,他也不解,听别人说他二叔在都督灵堂差点哭晕过去,连孙权也安慰他不要太过悲痛,那肯定是他二叔做戏糊弄了文武众臣!可这时候诸葛亮又提起,显然事情就并非那么简单,诸葛恪这才回过闷来,顿时冷汗直下。




  “他们不是不能杀我,纵使有一百个赵云,他们还不是想杀就杀了?我既然敢带一人过江,就料定江东上下无人能动我。杀了我,三足鼎立之局立破,我主与曹操联手挥师江东,不过朝夕之事。你当周瑜真是被我气死的?他是气江东气运不济,攻不了曹魏,取不了蜀中,想要延续江东社稷就只能坐视我主公做大,最后休戚与共,唇亡齿寒。你当是我耍计谋取了西川和南郡?呵……就算是周瑜自取了西川,南郡,哪怕是荆州他也夺了,改日他还要乖乖送到我手上,因为他知道,他替江东取的这些地方,就是曹操再掀战事的理由,我主是汉室宗亲,送到我主手上,换取孙刘联盟,这虽然是下下策,也是仅有之策。”诸葛亮的眼睛越说越亮,烛光在他的双眼中跳跃,仿佛一瞬间他又变成了那个舌战群儒的天纵之才,运筹帷幄之中的山间卧龙。




  诸葛恪骇然。




  诸葛亮冷笑一声:“周瑜气的是自己时运不济,天不假年,无论有没有我,他都要忧愤而死的。”




  诸葛恪心思一转:“可倘若没有你,这三分天下之局也不会这么早成势。”




  “这倒也是。”




  “所以你还是害死都督的凶手。”诸葛恪一口咬定,掷地有声,“我没有毒药解药,你要想给赵将军报仇,拿我命去偿!”




  诸葛亮哼了一声,那声音如同在诸葛恪心尖上钩了一下,他竟然更害怕了。诸葛亮俯下身子,轻轻亲昵地揪了一下诸葛恪的脸蛋:“我拿你小孩子的命做什么,你姓诸葛,我们一家人打碎筋骨还连着血脉,我做不出这种事。”诸葛亮朝江面方向一点,“我要想拿什么来偿赵云的命,那就拿江东的国运来偿,文武百臣来偿,子民生灵来偿。关将军的水军就在江上,我一早回不去,他们就攻吴,岸上还有三匹快马,战事一起,三匹快马同时出发,一匹去许昌找曹操,联曹抗孙。一匹去荆襄,杀孙夫人。一匹去西川,挥师过江。周都督费去一条命才保住的江东,转眼之间就要灰飞烟灭了,我真为他不值。”




  诸葛亮在诸葛恪眼中变得阴森恐怖,他猛然想起来,这个温文尔雅,笑得总是人畜无害的二叔,可是连烧了新野、博望,再和周都督联手烧了赤壁的绝代智谋,他手上的人命零零总总,至少也有十几万,天下对他来说不过手中珍珑,人命对他来说也不过是脚下蝼蚁。




  他一介孩童,如何与之相抗,凭何与之相抗?




  “你不要为难诸葛哥哥!”窗外一声娇柔的女声,一个身着布衣的女孩走进来,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盒子,“毒是我怂恿他下的,你说的那些,我不懂,可我知道你做的出。”她一脸颓败之色,“内服一丹,隔半时辰服一次,三次之后人命可救,就是这期间,疼痛不会减少半分,甚至化毒的时候还会变本加厉。”




  诸葛亮迟迟不接:“你是谁?”




    “我叫孙鲁班!”小女孩一扬头,声音清脆,“我是周循哥哥未过门的妻子,周都督就是我的公公,你杀了我公公,我就要为他报仇!”她咬紧了嘴唇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“我不懂什么天下大势,但是你不要杀我姑母,也不要进军江东,我给你药,你给你心上人解了,我们就当这事没发生吧!“




       如果不是情况紧急,诸葛亮真要赞一声此女如虎了,他早听说过吴侯有个女儿分外聪慧,不输男子,想必就是这个孙鲁班了。




  诸葛亮接下药丸:“吴侯得一虎女,幸也!”说完收起药丸,很庄重地朝孙鲁班拱手,”谢公主。“随后疾步离开。




  诸葛恪和孙鲁班面面相觑,不约而同地轻轻松了口气。




  诸葛亮不敢耽搁,带上药准备离开,诸葛瑾拉住他的袖子:“二弟,我……我……”




  诸葛亮握住大哥的手,朝诸葛恪房中看了一眼:“大哥,我不怪恪儿。但此事可报与孙权,他若知道肯定为江东有此忠义之后而高兴,日后恪儿也可堪大用。只是他小小年纪,不知进退,刚愎自用,这性子领兵易折,主政更会遭人忌恨,我怕恪儿以后在这上面吃亏,大哥还要好好调教。”




  诸葛瑾听见这话,心中一痛,抱住诸葛亮大哭:“傻子,傻子啊你!”




  兄弟俩在院中抱了一会儿,诸葛瑾依依不舍地将诸葛亮推走,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。




  诸葛亮快马加鞭顺着一条小径摸到江边,那里哪有什么关羽水军陈兵江上,只有一叶扁舟,随着江水摇摇晃晃,里面传出来赵云压抑不住的痛哼,诸葛亮掀开帘子,庞统正坐在当中替他照顾赵云。




  “他疼成这样,你怎么连汗都不给他擦?”诸葛亮气极。




  庞统苦笑一声,提起无力的腕子给诸葛亮看:“他捏的。”诸葛亮这才发现庞统的腕子脱臼了,他知一些医理,赶紧帮庞统给接上腕子,庞统顾不得疼,急问,“药拿来了吗?”




  诸葛亮捏碎了一粒丹药,药香四溢,庞统分辨出几味药,对人的确没什么伤害,催促诸葛亮赶紧喂下去。两人又是劝要是按,终于让赵云吃下去一粒药,赵云喘了一会儿,大叫一声,将诸葛亮和庞统往外推:“你们走!”




  “这药有问题?”庞统失色。




  诸葛亮摇头:“恐怕是起效了。”诸葛亮将药性复述一遍,庞统这才微微点头,诸葛亮将庞统送上岸去,心中忧虑,不住地往船上瞧,恨不能替赵云分担一点疼痛。




  “你家二将军刮骨疗毒的时候,还与人下棋分散精力。”庞统只能这样劝道,“赵将军这毒不知有没有关将军的毒厉害,你也试试好了。”




  诸葛亮也知没别的办法,送走庞统回到船上,解开缆绳,小舟顺流而下,天已经微微亮,可小舟里面被乌篷遮着,还如夜晚一般。赵云背对着他,背影都在打抖,诸葛亮拧了帕子想去擦赵云身上的汗,忽然被他拽住手腕一拉,人砸在榻上,腰间被青釭剑一咯,诸葛亮闷哼一声。




  赵云尚存一份理智,赶紧把诸葛亮往榻下赶:“你别靠过来,我会伤了你。”




  诸葛亮被他推走,看见他又整个身体蜷了起来。诸葛亮呆呆地坐在不远处,帮不上忙,心中百般不是滋味,他想替赵云分散一些精力,看着周围事物。




  下棋?以赵云手劲,不把这黑白子都捏碎了才怪。




  喝酒?不知与药性会不会相冲。




  诸葛亮的视线飘到了桌案上的伤药小盒上,那是他特意给赵云调的药膏,乳白色的膏体,里面有一股浓郁的药香味,涂在伤处也有清凉感,可以活血化瘀。




  诸葛亮咬了咬牙,已经有了决断。


    【这是一艘渡江的小船】




     【END】




PS:快给我车油!!小红心小蓝手和评论!!


     【二号轮渡】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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